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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在心

今天去支援佛事,回程到了台北站已經是十點半了,上車的旅客一坐下來,就把二隻手往後腦勺的椅背上交叉後靠休息,看著那二隻黑黑、豐腴的雙手一動也不動的停格在我的眼前,我心裏想,這樣的夜、這樣的靜,要是死人,我會怎麼辦?還自在嗎?睡著的乘客,讓我想到十幾歲時,一段對生的安然,對死的恐懼的仲夏狂想曲。

從小愛書、看書,因此買書成為我在童年時代裏,最大的興趣之一。每個禮拜我都會不畏艱難的騎著腳踏車,經過田野、山林、墳墓區到鎮上的書局買書,從格林童話到劉興欽的阿三哥與大嬸婆、從小野的蛹之生到席慕容的七里香,從瓊瑤的六個夢到倪匡的衛斯里,從曹雪芹的紅樓夢到金庸的天龍八部,看到天黑不知道開燈,看到騎車時,還不忘看一句是一句,就是這樣的青春歲月,頻添許多少年愁滋味,同時,也豐富了自已的想像空間。思想,就像長了翅膀般的逍遙,在叛逆的青春裏飛翔。

有一天,我照樣騎著腳踏車要到鎮上買書,條條大路通羅馬,我想抄一條林木森森的捷徑去鎮上。午後,正是小憩時候,竹林裏是悠閒的風,輕撫得大地昏昏沉沉的想靜了,很靜,靜的原野裏窸窸窣窣的清脆,靜的一丁點聲響都驚天動地的大聲,靜的……我的想像力都出來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會兒要是有個甚麼,怎麼跑?

突然,眼前出現一位男眾四平八穩的躺在鋪好的竹蓆上,沒來由的我心裏一慌,活人?還是死人啊?這樣騎過去,他會不會突然跳起來,像殭屍一樣一蹦一跳的跟著我?心裏好慌,又倒退不及,只好以時速一百二十的速度,橫衝直撞的向前,爸爸媽媽保佑,希望不要是一場「魘遇」!

有沒有跟來?當然沒有。真的是死人嗎?當然不是。等我的理智克服了我的想像力時,心智頓開,唉!務農的農夫累了,舒舒服服的躺在路邊樹下仰天長嘯啦!那裏知道路人甲我充分的發揮想像力,自導自演了一場「死亡遊戲」的恐怖電影,自己嚇自己。

此時,火車在鐵軌上馳程,喀隆喀隆的聲音不時從車底傳來,望著眼前這 一雙交叉擺著黝黑的手,人命在呼吸間,一口氣不來,只是一團肉體的物質, 生死可怕嗎?生和死不同嗎?生死只是生命不同型態的轉換罷了。

拖死屍的是誰? 生死的恐懼來自心的分別,生死在心。

編按:原文刊載自《人生是過堂》,佛門網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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