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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水──你也做得到!

日常生活中,一般人認為,協助情緒困擾的人,一定要是「專業人員」,比如警察、社工、醫護人員等等。這些擔任幫助者的人,又應該是「強人」。事實上,助人者跟普羅大眾一樣,是血肉之軀,也有感情脆弱的時候。

把專業人員看作「強人」,反映了我們的分別心。分別心的內裡,是對眼前需要援助的人,懷著一份「關心他卻不懂得怎樣做才對」的矛盾感受,甚至害怕不小心說錯了話或做錯了事,會令事情趨於惡化。於是,在出現狀況的時刻,圍觀者往往比伸手協助的人為多。

我不禁思索:「是否我們把助人看得太複雜、太專業,久而久之,失卻一份回應內心慈悲的能力?」只要我們能聽取內心泛起的善意,在安全的環境下,任何人都能向處於困境中的人們釋出善意。

某農曆年,報章報導,一位阿叔,拿著一封利是,告訴站在天台企圖跳下的女孩說:「接了利是,就有好運。妳媽媽不會責打妳了!」孩子見阿叔既關心自己,又有具體的象徵物(利是)作保証。於是把內心怕媽媽懲罰的恐懼放下,乖乖地從台階走下來。

我也曾遇過類似的事件。細心想想,你有否曾經遇上過相近的情況呢?

某年的春天,在旺角地鐵站門前,一名身高約五呎十吋,操英語和普通話的女士,赤了腳在馬路追趕的士。跟平常人不同的,是她從的士的正面攔截它。待的士無路可逃時,這女士矯健地坐上車頭。但她並非如一般人般,打開車門,扣上安全帶,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車頭玻璃的外面。

女士怪異的言行,清楚呈現行人眼前,霎時間惹來他們圍觀。有人拿出手提電話報案,而他們全都是平凡不過的人。

我,也是當時其中的一個路人。

身為「路人甲」的我,心中出現了兩個問題──「警察怎麼還不來?」、「這女人是否精神錯亂?」還來不及回答自己,眼見她當著近五十人,光了雙腳,穿著裙子坐在車外的窘態,我的心不禁為她難過起來。內心泛起的同情頃刻蓋過了眼前一切,我趨前操著生硬的普通話,問女人:「你從哪兒來香港?你在這麼悶熱的地方,口渴麼?我給你買一瓶水吧!」

活像他鄉遇故知般,女人顯得非常高興,回應我:「很好!」正在這刻,警察和救護車陸續到場,開始工作。我一邊買水一邊想:「還是買小瓶裝的水吧,她快要跟警察離去……。」男人和女人的對罵聲,在買水的時候卻不斷傳來。

當我回到女人身邊向她遞水時,出乎意料之外,警察輕聲問我:「妳認識她嗎?無論如何,可以請她把手上的刀放下嗎?她要脅用刀刺自己!」聽了警察的話,還不及想他應不應該對我這個「路人甲」提出這個要求,我只隨著剛才女人良善無敵意的微笑的觀感,小心翼翼走到她面前對她說以下的話。

「小姐,你為什麼把刀放在手中?你難道要自殺麼?」女士笑笑回應:「是啊!我很混亂,幾天睡不了。香港的銀行不給我錢,今晚又沒錢交酒店。」我見她輕鬆了,禁不住開她玩笑:「你這樣自殺嗎?」再望著那把祇有兩吋長、小得可憐的刀。她聽得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把刀放回手袋去。

「小姐,銀行欠你錢是件不公允的事,這位制服人員是警察,他可以領你到警署報案。我們都很希望幫你!」

女人聽了,若有所悟地回答:「是的,我要控訴銀行。」於是,從的士跳下來。她準備動身離去時,我也要乘地鐵去。突然,女人閃到我的跟前,友善地伸出手,很有禮貌地問:「請問妳貴姓名?謝謝你的水和幫忙!」

我曾經想過,是不是自己多年輔導別人的經驗令這件事發生?每次回想起她說「請問貴姓名?」時,都不禁要面對一個事實,就是當時那一刻我是「路人甲」的身份。奇怪的是,沒有身份的身份,竟然替這位為混亂驚恐所困的女士,和不知所措的警察,築了一道信任的橋樑,想到這裡,內心湧出喜悅。可不是嗎?全香港有很多路人甲、乙、丙、丁……只要跟循善良的心聲,所有人都可以為陷於困境的朋友們,遞上一瓶水、一封利是、一個關心、一個微笑……。

我相信,你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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