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起,Montse Castellà Olivé已修習藏傳佛教。在獲得上師圖敦耶喜喇嘛批准後,她便帶領禪修閉關和工作坊,並且將氣功糅合其中。此外,她也出任佛教書籍的編輯和翻譯,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有促琴.愛力宛(Tsultrim Allione)的《智慧的女性》(Women of Wisdom)由由雪獅出版社(Snow Lion)於2000年出版和茱蒂斯.席其布朗(Judith Simmer-Brown)的《空行母的溫暖氣息:藏傳佛教中的女性原則》(Dakini’s Warm Breath)由香把拉芔版社(Shambhala)於2002年出版。Olivé也撰寫了大量以婦女與佛教為題材的文章,並且參與跨宗教的對話。另一方面,她是加泰羅尼亞佛教團體協調會的創辦者之一兼現任副會長、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創會會長,以及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跨宗教對話協會(加泰羅尼亞)主席。
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是國際佛教善女人協會的支部。該協會採用平等開放的架構,包含所有不同的佛教敎派,為全球的佛教婦女提供作溝通的參與式平台,旨在將婦女的視野和經驗納入於佛教的核心,並且為社會轉變作出貢獻。
問:佛門網
答:Montse Castellà Olivé
問:你自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起已是虔誠的佛教修行者,因此必定見證了過去數十年間「婦女與佛教」處境的演變。你見到了甚麼演變?到今天還有甚麼障礙?
答:自八十年代起,我們見到重大的轉變,例如有較多女性獲得認可。另一項重大的進步,是在藏傳佛教的歷史中,2016年首次將格西學位(Geshema degree,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宗教學位)頒贈予女眾,這崇高榮譽過去只有男眾才可以取得。說到禪宗,就出現了另一令人驚嘆的現象,在多家禪宗佛寺中,例如在三藩市的和巴塞羅那的,僧侶會誦唸五十四位禪宗女性大師的名字,這在佛教歷史中是聞所未聞的。
在整個過程中,值得強調的是善女人協會擔當的重要角色。對於給予女眾機會表達自己的聲音、推動性別平等,以及為女性創造更多佛學的學習和培訓機會,這組織的貢獻都是不可或缺的。不過,我們也要感謝很多男眾佛教領袖的幫助,否則這些進步不可能實現。
我們可以說,在整個過程中,只有一個真正的障礙──但這障礙令一切都著色了。一如大部分宗教,佛教中的這個基本障礙源於始創時代的典型父權社會文化定型影響。要消除這障礙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為這牽涉一次激烈的轉型,在過程中我們要區分哪些是文化元素,哪些是基礎元素。同樣道理,我們需要決定有哪些必須改變,有哪些必須保留。佛教之中任何對女性的歧視都是文化問題,因此必須改變,正如達賴嘛所說:「一定要由你們──女性,來推動變革。」
就這方面來說,善女人協會在1987年成立時已嘗試肩負這項任務。該會是唯一跨越宗派的佛教組織,旨在讓各派的女佛教徒能聚首。協會的架構並非分等級和金字塔式的,而是開放而靈活的,既推動平等,也鼓勵合作和共同創作。其使命在於消除深植於佛教之中的男性主導觀點。不過,我們必須謹記,即使是女性主動推行改革,也要讓男性感覺參與其中,並且作出行動協助。
問:雖然情況在近數十年間有進展,但是父權和不平等現象仍然根深柢固。有很多出色的女性正致力為婦女權益做工作,每一天都有更多女性的佛法大師、領袖和發言人在改變權力架構,為未來世代革新佛教的格局。我們可以做甚麼,讓更多女佛教徒得以成長?女性面對的主要心理障礙是甚麼?
答:首先,我們不要忘記,釋迦牟尼佛教導的佛法也是口傳的,直至他涅槃後五百年,大家才以文字歸納他的教法。負責作這些筆錄的是男眾,他們認為這些佛法是以僧人為對象的。因此,為了讓佛教繼續在現代作為有效的解放途徑,婦女──不論是比丘尼還是在家女性都有責任,以性別觀點去重讀那些佛教經典;另一方面,也要推動女性弘揚佛法。
在這方面,我們必須明白已取得重大進展,不過仍有很長的路要走、很多工作要做──明白要這個情況是重要的。以我的情況來說,是1990年透過翻譯《智慧的女性》,認識到:佛教並沒有包含女性的視野和經驗;傳承的脈絡主要是男性的;當佛教文字提及女性時,總是將她們視作客體,而不是主體。父權系統的文化定型一直深植於我們心中,甚至我們往往並不自覺。舉例來說,在藏文中,「女人」一詞意指較低下的重生。因此,女性面對的最大心理障礙是:認識自己的文化定型。要消除這個障礙,我們必須創造空間,供大家提出這些問題、與其他女性分享經驗,以及或許可以勇於創造嶄新和不同的自處和做事方式。
問:要以共融的角度來重建佛教,我們會面對的主要挑戰是甚麼?
答:我們談及性別平等,指的當然是女性必須擁有跟男性一樣的權益和機會。工作定要按照這條路線進行,其中要做的很多。不過,挑戰在於不要局限於這一點,我們必須將眼光放遠。要做的不單是確保女性能跟男性做同樣的事情,還要讓女性有可能以不同的方式來做事。在這方面,我們說的不單是男與女的問題,更是跟女性化和男性化連繫起來的價值觀。而我指的不是從文化上學習得來的屬性,而是作為人類,塑造我們是甚麼人的女性化和男性化特徵。
這牽涉我們要明白,多個世紀以來主導和得到過分重視的價值觀,總是跟男性化相關的特徵:競爭力、理性解釋能力、對真實的片面觀點和個人主義。於是,所有跟女性化相關的:合作、直覺、融合或整全的觀點和社群意識,就受到輕視。在社會層面,這明顯反映於父權社會的等級和金字塔式的架構,男性(白種人)佔據最高的位置,而女性則擔當最低下的崗位。我們目前正處身改變的年代,急需的是我們在女性化一方的每個人都覺醒。就這方面來說,於全球都主要是女性在倡議、推廣新的觀察和行動方式,並且付諸實行──不論是在個人或社會層面。我們即將看到這個過程對佛教起到的影響。
問:一般來說,女佛教徒在跨宗教範疇活躍嗎?
答:在大多數宗教中,女性都由於其性別受到歧視。因此,我剛才所說的情況也適用於其他宗教。不過,我們可以視之為障礙,但同時也可當作重要的機遇:讓女性可以作出超越自己宗教的連繫。於是,包容式的跨宗教婦女運動就出現了。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積極發起這個運動,並且投入參與集會和會議,讓大家分享經驗、互相學習,以及開發有用的資源。
問: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其中一個開宗明義的目標為:「與西班牙語系國家建立聯繫,以宣傳國際佛教善女人協會、推動各個工作委員會,以及在西班牙語系國家的各個善女人協會支部之間建立起交流和支援。」那麼,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在這方面有甚麼進展?你又有甚麼未來的計劃?
答:我們與拉丁美洲女佛教徒的首次聯繫有賴西班牙佛教善女人協會創辦人之一的Guelongma Lama Tsondru。她經常在多個西班牙語系國家弘揚佛法,透過她,我們接觸到達摩達塔社群。2017年,我們邀請了Ven. Damcho前來巴塞羅那出席研討會。自此以後,雙方透過各自的YouTube頻道探討女性大師教導的佛法,互相支援。此外,協會的另一位創辦人兼禪宗大師Berta Meneses也經常在多個拉丁美洲國家帶領閉關靜修,我們經她聯絡到多位在薩爾瓦多、波多黎各和巴西的女性。
我們必須懂得善用這些國家使用同一語言這項重大的優勢。我們在本會的網站上刊登各種資料,包括有西班牙文字幕的錄像、文章、新聞、佛教女作家的個人履歷、我們組織的活動……並且與跟我們聯絡、操西班牙語的女性分享這一切。若有需要,我們也會支援其他西班牙語系的國家成立國際佛教善女人協會支部。
2018年,我們組織了首次西班牙語系國家的善女人協會研討會,多位拉丁美洲女性透過視錄參加。我們的目標是每兩年舉行一次這研討會,並且繼續在操西班牙語的女佛教徒之間建立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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