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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圖:網上圖片)

「詩佛」王維的詩句清新遠淡,自然脫俗,句句透露禪意,營造出一種「空」的意境。今天,我們來談談王維在中晚年創作的一首五言律詩 ─《酬張少府》。

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這是一首贈友詩,是王維於唐玄宗開元二十九年(741年)寫給張少府的作品。從題目冠以「酬」字看,當是張少府先有詩相贈,王維再寫此詩為酬。有人說,此詩是王維晚年頓悟之作,字裡行間,可見王維在經歷人生重重波折後已看破無常,放下執著,獲得心靈解放,求得自在。

王維出身名門,從小就受到了詩、書、畫,還有音樂方面的良好教育。十五歲獨自離家遠赴長安,準備考取功名。因為他才華洋溢,聰明絕頂,而且相貌堂堂,風姿英俊,很快便得到達官貴人的賞識而名滿京城。其後在唐玄宗的弟弟岐王的建議下,王維憑藉自己創作的琵琶曲《鬱輪袍》打動了玄宗的妹妹玉真公主,得到了她的舉薦,高中狀元。這時王維才二十出頭,中了狀元後,官拜禮部太樂丞,一切來得十分順利,果真是年輕有為,仿佛走上了人生巔峰。

然而,好景不常。王維因伶人舞黃獅子受累,貶為濟州司倉參軍,這只是一個閒散小官,對於功名心還強的王維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王維三十歲時,妻子難產而死,一屍兩命,王維更是悲痛欲絕,生不如死。十多年後,他才受到時任宰相張九齡的賞識而重返朝廷,擢為右拾遺,次年遷監察禦史。後來張九齡被貶,奸相李林甫把持朝政,排斥異己,唐玄宗寵愛楊貴妃沉湎於歌舞昇平,荒廢政務,朝政日益腐敗,王維十分沮喪,出世之心越來越重,從此歸隱山林。此後他雖然依舊在朝為官,但內心矛盾痛苦,開始過著半官半隱的生活,並更加篤信佛教,以此求得精神的慰藉和解脫。

《酬張少府》一詩,大概就是在如此這般的心情寫下。「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當時王維才四十出頭,在古代四十多歲不算年輕了,但是說老還是有點誇張,之所以王維會說自己是晚年,其實是一種心態上的表現而已。整首詩用白話來說就是:人到晚年特別喜好安靜,對人間萬事都漠不關心。自思沒有高策可以報國,只要求歸隱家鄉的山林。寬解衣帶對著松風乘涼,山月高照正好弄弦彈琴。君若問窮困通達的道理,請聽水浦深處漁歌聲音。

人到晚年,惟好清靜,對甚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了。王維早年,懷有政治抱負的雄心。張九齡任相時,他對現實仍充滿希望,但沒多久,朝政大權落在李林甫手中,忠貞正直之士一一受到排斥,王維的理想隨之幻滅。他既不願意同流合污,唯有寄情山水,歸隱田園,迎著松林清風解帶暢懷,在山間明月的伴照下或獨坐彈琴,或念佛誦經,自由自在,悠然自得。若要問我窮通之理,我可要唱著漁歌,向河浦的深處去了!此話含蓄蘊藉,耐人尋味,詩人似乎在說:世事如此,還問什麼窮通之理?不如跟我一塊歸隱去吧!

看破,放下,便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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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ure of <a href="https://www.buddhistdoor.org/author/%e6%bc%94%e7%84%b6/" title="Posts by 演然" class="author url fn" rel="author">演然</a>

佛門弟子。以寫作為生,著作超過兩百種。港大榮譽文學士、理學碩士、佛學研究碩士(優異)學位,並以第一名成績取得浸大語言研究碩士(優異)學位。先後獲得皇仁書院胡禧堂獎學金、浸會大學學術獎、香港編劇同學會故事寫作比賽優異獎、中大青年文學獎季軍、第二屆(2019)香港出版雙年獎、第十五屆(2019)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第四屆(2023)香港出版雙年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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