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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佛切忌望文生義(上)

唐‧玄奘三藏(600─664)把印度十位論師共計百卷的論著,糅合翻譯成十卷《成唯識論》。
唐‧玄奘三藏(600─664)把印度十位論師共計百卷的論著,糅合翻譯成十卷《成唯識論》。

上次我們談過多角度思維,除此之外,學佛者還有其他理解或思維方面的常見弊病。《普賢上師言教》謂學人應避免「五不持」:持文不持義、持義不持文、未領會而持、上下錯亂而持、顛倒而持。其中,持文不持義,即是「望文生義」。以下舉出筆者所見的例子:

「空」不是「無」

最常見的「望文生義」,首推誤解「空性」等於「空無」。《中論》曰:「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空性」指萬物沒有獨立、永恆的本質,須由自體以外的不同條件(因緣)構成。「空性」沒有否定事物的現象及作用,並不是「無」,故不能以「空」推論無須積極處世及止惡行善(詳見拙文〈空不是無〉上、下篇)。

「所知障」不是知識障

不少人誤會「所知障」指知識可構成障礙,因此主張不要研讀經論及學習義理!

《成唯識論》云︰「所知障者,謂執遍計所執諸法薩迦耶見而為上首,見、疑、無明、愛、恚、慢等,覆所知境無顛倒性,能障菩提,名所知障。」因為能「覆所知境無顛倒性」(覆蔽「所」當了「知」的實境、無顛倒的諸法本性),故稱「所知障」。這是從被障礙的對象(所知)立名,並非說自己的「所知」會產生障礙。

「所知障」源於「法我執」(執著事物有堅實本質),跟源於「人我執」(執著自他有堅實本質)的「煩惱障」均屬煩惱的不同作用,合稱「二障」,兩者都包括在貪瞋痴諸煩惱中。煩惱或「二障」,都不會因為我們不學法義而減少。佛陀說法,正是為了對治煩惱。

固然,有些人學佛一知半解,很執著個人的片面認識或主觀感受,甚至以錯誤見解為究竟了義,自以為高明,但這些都不是「所知障」,而是與「見」、「慢」有關的煩惱。不學法義,無助減少這些執著和我慢;相反,正是因為行者認識佛法不透徹、理解不全面,才會產生此等問題。依止明師、精進修學,方能對治其癥結。學習法義本身沒有問題,學得不正確才是禍根。

佛學不礙學佛

順帶一提,一些人反對學經說理,乃因誤解理論純屬空談,與實踐無關。事實上,佛陀不會開示廢話,也不會說一套、做一套,其所有教言都必可利益不同根器的眾生,且都能用於實修。透過思維法義、安住覺受,即能熏習自心,令心與法結合為一(詳見拙文〈對顯密理論與實修的誤解〉)。理論本身沒有過失,只學不修、空說不做才糟糕。

也有人認為語言文字、義理概念不是真正證悟,故索性不學。誠然,邏輯理解不等於證悟,但吾人未證悟前,無法不依靠名言循序漸進。不想不學,並不會讓我們更接近開悟,否則非佛教徒應該比佛教徒更易成佛。何況,以凡夫的妄心思維「不假名言」,這想法本身就是一種概念。正如《六祖壇經》所言:「若全著相,即長邪見;若全執空,即長無明。執空之人,有謗經直言不用文字,即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語言,只此語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兩字,亦是文字。見人所說,便即謗他言著文字。汝等須知,自迷猶可,又謗佛經。不要謗經,罪障無數。」[1]

試想,如果學習法義便會形成障礙,又與實修無干,為何佛陀要說法五十載?為何歷代僧人都要閱藏或就讀佛學院多年?不懂法義,還有甚麼可以修?反對經義者,不僅望文生義,思考更有極大漏洞!

當然,並非成為佛弟子就一定要讀很多書,更不是人人都有學術研究的需要;筆者也承認,空談玄理之「學究」的確存在,不值得鼓勵。然而,佛法的特色是反對盲目迷信,講求自力和智慧,故起碼都應該認識基本義理,隨力實行,才算得上真正的佛教徒。

即使專修念誦,念佛人亦應了解淨業三福、往生四因,方易成就(詳見拙文〈漢藏淨土法門要義〉);持咒者也要懂因果、懂發心,才不致弄巧反拙。若欲發揮完整密法的最大功效,更須通達顯乘的空性見及密乘的清淨觀(詳見拙文〈密宗到底在修甚麼?〉)。無論甚麼法門,均須解行並重。

(下期待續)

※ 本文作者為香港能仁專上學院客座教授,本港多個藏傳佛教道場之譯者、幹事、顧問等。


[1] 若完全執著現象為實有,則滋長邪見;若完全執著空性為實有,則滋長無明。某些執著空性者,會譭謗經文,自稱不須假借文字。既然說不需文字,則亦無需語言,因為語言也是文字的一種表達方式。何況不假借文字,這句話本身就是文字。其他人說話,卻譭謗對方執著文字。你們要知道,自己迷亂也算了,還要譭謗佛經。切莫譭謗佛經,會產生很多惡業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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