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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母」相遇 ,看見隱藏的自己

歸家才能成長

一直以來,腦海常浮現一句話「You can’t grow up till you go back home」。隱約記得這是一本書名,但我找不到此書,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句話給我的訊息:我要返回成長的家庭,重新與父母聯繫,這裏會是我再度成長的地方。女兒升讀小一後,我不再僱用家傭了,由我父母照顧女兒,我們在父母家中晚膳。我刻意觀察,驚訝地發現,自己很多言行、思想、舉止和反應與父母如出一轍。

​除了在九九年婚姻觸礁外,我生命中沒有甚麼重大的挫敗。成長的家庭雖然貧困,要為生活奔馳,卻也一路平安。家很安全:有父母,有弟兄弟姐妹,沒家庭暴力,我沒遭過虐待或被侵犯。在九九年報讀中大輔導課程時,需要寫一篇自我簡介,我這樣寫:「從小到大都很順利,在學校很乖巧,在家中很生性,常得到父母、師長及同鄉的稱讚,我的思想很正面……」可是,內展旅程走下來,我發覺我並非很正面,我有很多不知名的情緒反應,靜下來時會感到空洞,對某些人會無名火起三千丈,對某些說話會耿耿於懷。

原來,家庭裏根深蒂固的觀念、價值、習慣、規條,可以傷人於無形。一些過往的經歷、不曾表達的情感是存於無形的遙控器,控制著我的反應和情緒。那些仙逝的親人,仍深深活在我內,我哭、他哭;我笑、他笑,我們仍需溝通、修和。

情感上離開「父母」

二零零五年夏天,《水裡浪花》(分享我走出離婚痛苦幽谷的書)出版後,小時候的傷痛「正式登場」。之前,我常將自己的情緒歸咎於離婚,但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如意的時候,為甚麼我內裏會無故翻風作浪?我不得不駐足往內探究。

幾個月後,重閱盧雲神父的《念茲在茲》,書中提到耶穌如何教導信徒們追求理想,並從人和事中解放出來。從那時候開始,我勇敢地作此決定,決心要在感情上,一次又一次地離開父親、母親、兄弟和姐妹。我知道我必須細心觀察我的內心,並學習怎樣離開。

自卑的投射

為了清晰觀察內心,我選擇去參加十日內觀禪,在十日內觀禪營裏,一切內在的起心動,清晰可見。雖然禪營裏不許與人交談,也不許與人有眼神接觸、交往,我還是對人有諸的投射、判斷,有些投射,我清楚知道是來自父親的,有些是來自母親的,更多是來自祖母的,也有不少東西是我不清楚從何而來的。​

內觀禪營裏,我很看不順一位常常垂著頭、帶著怯怕目光的同修。但我不認識她,與她更無過節。我知道她是我內心的投射。我靜靜地呼吸,觀察著內心,浮現穿著睡衣上學的我,被同學們圍觀,像在動物園的動物一樣。我羞得想找地洞鑽,伏在案桌上動也不敢動,任他們問甚麼,也不敢抬頭。好容易才捱到放學。

​隨後,浮現初到港時,為了幫補生計,媽媽帶著我一間一間工廠去求職,為覓得一工半職,她騙說我已十五歲了。弱小稚嫩的我,給老板懷疑地上下打量。我站在那裏,僵住了,心怦怦地亂跳,頭越垂越低,彷彿犯了彌天大罪,正遭審判似的。我討厭媽媽,討厭老板,討厭成人世界。

​跟著,又浮現在飯店裏做清潔,洗毛巾、拖地、傳菜的情景,有一位同學舉家來飯店晚膳,她看見我便大聲問:「這飯店是妳家開設的嗎?妳為甚麼會在這裏?」「我家開設的?我來這裏當黑市勞工的。」我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垂下了頭。

​原來,我一直以來不接納自己的過去。我不喜歡到港後的童年,覺得在香港低人一等,抬不起頭。

感謝那位同修,讓我有此發現。

<a href="https://www.buddhistdoor.org/author/%e5%bc%b5%e4%bb%95%e5%a8%9f-christine/" title="Posts by 張仕娟 Christine" class="author url fn" rel="author">張仕娟 Christine</a>

·「正念喜悅生活」創辦人<br /> · 資深正念導師<br /> · 梅村正念學院正念導師培訓畢業<br /> · 國際非暴力溝通中心非暴力溝通準認證培訓師(已通過前期認證)<br /> · 著有《非暴力正念溝通 活出生命力量》、《Miss Bell Bell 正念生活課》及《梅村「Wake Up」女孩》等六本著作; 碩士論文《Mindful Parenting:如何幫助父母與子女相處?》; 撰寫「正念父母」及「非暴力正念溝通」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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