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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過生死海

步出機場,汽車在雪白的路上直奔醫院。

我們接到消息,她再次無緣無故大出血,送院急救。醫生用了最先進的儀器,作了最全面的檢查,三番四次,始終無法找到出血的原因。醫生也束手無策。為此,師父提前了回程日期。

「師父,我做了一個夢……」她闔上眼,氣若游絲地憶述:「我來到一間屋前,房子有點舊,但心想,稍為裝修,大兒子結婚也可住在這裡,便進去看看。屋內有片小空地,遍地泥濘,不好走。我看見一個男人在鑿牆,在他身後有條通道,我想走過去,那男人卻攔著,很兇地說:想過去?五條人命啦!」

「嗯,你要撐著,有什麼事就念觀音菩薩吧!」師父聽後輕聲說。

她平日做的夢都很「準」,師父隨即將這個夢轉告她的家人。離開醫院不久,師父便接到她大兒子急電:「媽媽又大出血,還休克了,現在正在急救……」

院方持續給她輸血,但輸入體內的血,卻又全部排出來。她的體型腫脹了三倍多,臉的輪廓完全變了樣。一小時後,院方表示搶救無效,全家人頓時陷入極度悲痛中,師父以宗教師名義要求見她最後一面。

之前還在講夢啊,轉眼就要離開?這突如其來的變卦,誰能承受得起?

熒屏上的心電圖看不到生命跡象,但腦幹尚未死亡。

師父召集了她的一班好友,在醫院的小教堂內為她祈求觀音菩薩護佑。她平時人緣好,馬上一呼百應,大家同心同力、專心專意地祈願。兩個兒子也願意暫時放下自己的信仰,兩手握拳,口中唸唸有詞: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

窗外風雪交加,但對兩個兒子來說,媽媽轉眼就要由生到死,這比遭遇嚴冬更難過。 風雪越來越急,越下越大,大家心中的觀音菩薩也越念越誠。忽然,醫生告知:她的血壓自行回升了!

「自行回升?真的嗎?是真的嗎?」大家都十分激動。

「真是奇蹟!」醫生也說。院方分秒必爭,建議給她施手術,打開腹腔,仔細找出原因,並一再強調:「那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後的機會,但她可能隨時會有不測。」

這個提議幾乎把家人逼向分裂。

「以她目前的狀況,怎麼可能承受這麼大的手術?」

「不接受手術,不也一樣等死?我們愛她,就要給她這次機會。」

大家正在爭議,卻接到消息說她的小兒子在趕來醫院途中撞車了。這時,有人記起她的夢,還有夢中那男人說的「五條人命」!她家正好有五個人……

她終於捱了狠狠的一刀。醫生將她自胸口到肚臍之下剖開,切去了大部份的腸臟。將近兩尺長的傷口,必須用特粗的線縫合,就像一條大蜈蚣匍匐在身上,讓人見了都不寒而慄。

問她如何逃出生天?她只記得曾「飄」出病房,在醫院內外四處遊蕩,那時大家正誠心虔敬地念觀世音菩薩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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